寒假杂读•杂思•杂悟
2012年1月31日,台当局行政主管部门公布新任人事名单,台湾文化建设部门负责人将由前台北市文化局长龙应台接任。同时在今年5月20日文建部门升格为文化部门后,龙应台将接任文化部门负责人一职。作为台湾著名文化人及公共知识份子,台湾地区著名作家,龙应台作品针砭时事,鞭辟入里。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龙应台以一本《野火集》烧遍台湾,同时也在大陆刮起“龙卷风”。尤其是那篇《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猛烈抨击台湾时弊,也让大陆读者同声相应,热血沸腾。而在《亲爱的安德烈》,《目送》两本书中,龙应台笔触温柔,温柔纤细,深情动人地勾勒出亲子间的亲密互动。
《亲爱的安德烈》
这一本书是龙应台与儿子安德烈之间往来的十二封信汇编而成的。在序中,我们了解到这些信的由来。在安德烈十四岁之际,龙应台离开欧洲,开始忙碌于台北市政府的工作。再一次相会,安德烈已是十八岁的青年。孩子一直长大,年龄、文化和两地分隔的距离,龙应台发现自己几乎“不认识”自己进入成年的儿子。面临此种情况,龙应台与儿子共同找出来的解决问题方法,以通信的方式写一个专栏。如果说安德烈的答应对龙应台来说是有点出乎意料的,那么安德烈坚持写了三年这一件事,更是让母亲无比感动。信,虽然是给读者的,但是其实是他们最私己、最亲密、最真实的手印。通过这些信,龙应台认识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个十八岁的人,而安德烈也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母亲。
两人的专栏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反响,读者纷纷给龙应台写信。大量的信件,来自千千万万的家庭,不同的年龄阶层,龙应台才知道多少父母和儿女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谈,他们深爱彼此却互不相识,他们向往接触却找不到桥梁,渴望表达却没有语言。虽然心中有爱,但是爱,冻结在经年累月的沉默里,好像藏着一个疼痛的伤口,没有纱布可绑。母子通信,为多少缺乏沟通的家庭找到了相互理解的良药,这其实标志着整个社会文明的提升,对文化有了更多包容,也标志着人们的生活走向常态。
在收集入册的十二封信中,母子探讨了关于国家,道德等严肃的命题。从中我们看到作为母亲对儿子的循循善诱,作为文人的她与晚辈的人文关怀。
谈国家
什么是国家主义,民族主义?走进大学,或许对国家这个名词有了更多一点点的体会。至少会时时看新闻、多报纸关注一下国内新闻或是与国家有关的国际新闻。看到了很多被爱国热情冲昏头脑的愤青,也看到了很多事不关己一脸冷漠的学生们。究竟什么是爱国,什么是民族主义?安德烈在“逃离国家”一信中提到,他从小,一方面在心里关心自己的国家,为德国骄傲,另一方面又要表现得很冷漠、很不屑;像拔河一样,有一种紧张,要小心翼翼才能不说错话。觉得德国是个不错的国家这种感觉是没有人干显露、大家都要藏起来的。德国人的自省是值得佩服的,却让人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有些名词,有些制度,不过都是些机器罢了。做错事,敢担当,这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口口声声说着爱国的我们,真正关心国家、关心政治的又有多少人。从小我们被教育要关心国家关注世界;从小我们又被教育到所谓的爱国就是在自己的岗位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爱国。那么对于在学校里、被围墙隔离着、被象牙塔保护着的我们怎样才算是爱国?
龙应台在“为谁加油”一文中,提出了她对于传统意义上民族观念提出了质疑。身为台湾人的龙应台,身上有着所有台湾人面对自身身份认同的尴尬。不管是对于自己的故土,还是对于儿子的祖国—德国,龙先生提出的更多的是对于人类的终极关怀,是面对历史,面对自身民族的劣根性的深刻反省,而不是盲目的,狂妄的,狭隘的民族主义。
一代人的“定锚”
在“十八岁那一年”一信中,龙先生回顾了自己以及爱人的年轻时代。她坦诚“愚昧无知”的渔村,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她接受知识的权利。但是知识的补课,不难,也永远不晚。但是呢,对于生活的艺术,以及悲悯同情的能力,却是无法补课的。那更是作为每一个个人需要去保持,去内化的气质。所以渔村的淳朴和真实,赋予了龙先生一种能力,悲悯同情的能力,使得她在日后面对权力的傲慢、欲望的嚣张和种种时代的虚假时,仍旧得以穿透,看见文明的核心关怀所在。同时,我看见自己的残缺。而我们这一代,知道的、不知道的又是什么?网络让我们拥有广泛的知识,富裕使你们精通物质的享受,同时具备艺术和美的熏陶。你们生活的城市里,有自己的音乐厅、图书馆、美术馆、画廊、报纸、游泳池,自己的艺术节、音乐节、电影节……
面对如此情景,龙先生思索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我们这一代“定锚”的价值是什么?终极的关怀是什么?处于不同时空轴上的人们,注定由他们各自的年代和历程。但是面对时代的种种局限与虚假,作为一位母亲和长者,龙先生希望安德烈能够懂得,不管时代赋予我们什么,我们需要看到的是穿透时空而来的,来自人类灵魂深处的悲悯以及终极关怀。
谈道德
龙先生提到了两种道德:积极道德和消极道德。人之初,性本善。这是我一直都相信的理念,可是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这种善良的理念是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改变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这种善良的理念是不可靠的呢?其实我知道,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善,既然如此,为什么这种善还是会因为外部环境而改变呢? 或许,人还是无法从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当我们自己处于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时,我们就无法了解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所拥有的只能是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念来评判所有的问题。
安德烈天性温存善良,为自己的舒适而不安。我很高兴你能看见自己的处境,也欢喜你有一份道德的不安。道德的行使消极或积极存乎一心呢?
生活中由很多的不平,龙先生作为一个个体,对于自身的局限深有体会。但是有些事情,她选择积极。譬如对于一个说谎的政府的批判,对于一个愚蠢的决策的抗议,对于权力诱惑的不妥协,对于群众压力的不退让,对于一个专制暴政的长期抵抗……都是道德的积极行使。是不是真有效,当然是另一回事。她写文章,希望人们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合理的社会结构。她演讲,鼓励年轻人把追求公平正义作为改造社会的首要任务。我在自己的生活里拒绝奢华,崇尚简单,以便于“对得起”那千千万万被迫处于贫穷的人,但是我不会加入什么扶贫机构,或者为此而去竞选市长或总统,因为,我的“道德承受”也有一定的限度。我也很懦弱,很自私。
而对于年轻的安德烈,人生具体的着力点尚需寻找。但是时间总会到来,只是你还没有找到你可以具体着力的点。但你才十九岁,那个时间会来到,当你必须决定自己行不行动,如何行动,那个时刻会来到。那个时候,你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做不到什么。
读这本书,有个很享受的事情就是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对不同话题的讨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往往是各有各的不同,都是以各自的生活经历为思考基础,得到乐趣是讨论并不是要得出一个结果或是一个输赢或是对一个问题的解决的方案,而是在与我们都进行了思考。我思,故我在。这是笛卡尔说过的。看到人们对生活琐碎的小事进行谈论思考,让我感受到了对于生活的热情和热爱。
《目送》
龙应台身为父母与子女双重身份的她逐渐明了人世中亲情的牵绊,不仅是当下的感动,亦是渐行渐远的必经路程。此书一反批判犀利的笔调,描写诸多生活中有情细节,反映出其细腻的情感,读起来温馨有味,情意盎然。一次次的目送也意味着人情的浓淡,一次次的目送讲述了多少沧桑巨变。
在过去的寒假里,我跟爸妈经历了一次别具意义的别离。临离别时,我泪湿了。妈妈却是出奇地平静。在12天的别离后,妈妈说因为那天早上她强忍着不哭,后来她病了一场。之后我们再次相聚,短短的6天。临走前的午饭,妈妈不断地往我碗里夹菜。她说就只是希望我多吃,养好自己的身体,从此她可以无需为我担忧。我抬头,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低下头,我加快吃饭,体会这简单的期待背后多少的疼爱和担忧。想到龙先生说到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兴许我的肩膀尚且弱小,我的未来有太多的迷离,所以爸妈都不会停止对我的担心与挂念。我不知道这路途的曲折能否靠我的傻劲去征服,我只知道人生的路无法复制,而每一个人都只能勇敢走下去,才能真正到达。
龙先生说到,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那推推挤挤的群体情感,那无忧无虑无猜忌的同侪深情,在人的一生中也只有少年期有。离开这段纯洁而明亮的阶段,路其实可能愈走愈孤独。你将被家庭羁绊,被责任捆绑,被自己的野心套牢,被人生的复杂和矛盾压抑,你往丛林深处走去,愈走愈深,不复再有阳光似的伙伴。到了熟透的年龄,即使在群众的怀抱中,你都可能觉得寂寞无比
读龙先生的文字,你不禁为她作为批判家的尖锐而折服,更重要的是感动于她文本温柔的笔触以及字里行间的款款温情,还有她于人生态度的不断追问以及积极的道德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