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杨澜传记《一问一世界》
说起杨澜,人们心中往往会浮现一个充满魅力的成功东方女性的形象:流利的英语、得体的谈吐、稳重利落的装扮,无不由内而外地显现出她优雅的气质;访谈节目中与嘉宾的侃侃而谈、国际盛会中从容的英文解说、申办北京奥运会时的精彩演讲,更体现出她极高的个人修养和广阔的国际视野。在她的职业生活中,她担任着多个角色,是媒体人,是慈善家,是企业运营者。她访问国际各个领域的显赫人物,用一个个响亮的问题深入探索人心,还原历史真相,十年磨一剑,打造深度人物访谈的精品——《杨澜访谈录》。她在追求自己事业理想的道路上兢兢业业,追求卓越,凭着专业的水平、高远的文化追求和不懈的坚持,排除万难,勇往直前。凭着对媒体事业的关注之心和对杨澜的敬佩与些许好奇,我阅读了这本由杨澜和朱冰联合编著的杨澜传记《一问一世界》,试着通过它来了解杨澜的进步历程以及她眼中的媒体,了解她如何用“问”叩醒世界。
与其把《一问一世界》称为名人传记,不如把它当作是一本启迪心灵、充满教育意义的励志故事,因为它并不是杨澜生平事迹的简单叙述或生硬拼凑。从杨澜求学和从业的艰辛历程,到她对媒体理想孜孜不倦的追求,再到对各界名人的访谈记录,这本书从不同角度、不同方面诠释新闻人的职业原则以及为人之道。
一、用精彩发问实现新闻的价值
人们通过媒体获取新闻,通过新闻知晓世界的变化,而新闻蕴含着无限的信息,指导人们的行动,甚至支配着人们的思想。可想而知,新闻的真实性何其重要。就像杨澜访问过的同行、美国CBS前主播沃尔特•克朗凯特所说:“无论人类的社会如何发展,无论人们的资讯有多少不同的渠道去获取,真理和真相永远是隧道那一头的光。挖掘真相、追求真相、报道真相,永远是我们最应该关注的事。”(007)新闻的价值在于还原历史,揭示历史内在,通过不同的媒体渠道传递给大众。这也应该是所有新闻人义不容辞的责任。然而,“揭示真理,还原真相”绝非嘴上说说如此简单。揭示事件本质的代价是巨大的:复杂的操作程序、繁重的工作量、利益受影响群体的阻挠、社会舆论的压力……每一条新闻、每一档节目都是不同岗位的新闻工作者顶住压力协力合作、辛勤劳动的结晶。也许观众并不会过分地关注某些细节,但是传媒人却必须为了这些可能影响整体效果的细节苦战到底。对于不同类型的媒体人,揭示真理的方法和渠道是不同的。作为新闻记者,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六十分钟》的创始制片人休伊特时常奔赴前线,亲身体验,甚至潜入不法群体,揭露犯罪事实,常常置自己于危险之中,他需要的是抗击邪恶的信念和不畏艰险的勇气;而作为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杨澜需要在访谈前全面搜集资料,全方位地了解受访嘉宾,再从中提炼有用信息,巧妙地设计问题,以深度挖掘历史真相。于是,收集资料、整理资料、提炼资料,成为《杨澜访谈录》的中心环节。“对于收集资料,节目组有明确的规定,至少提供50页A4纸的信息……50页的信息包括采访嘉宾之前的专访、新闻报道、书籍、作品等等,简直是对嘉宾‘一网打尽’……”(077)杨澜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建立在充分调查了解的基础上的,没有半点空洞和笼统,这是我深感佩服的一点。所涉及的资料范围不仅限于受访者,有时更需要包括与受访者相关的人物与事件,可能会为了提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问题而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与受访者相关的某个重要人物上。大到采访基辛格时提到的《中美建交公报》中“acknowledge”和“recognize”的区别,采访新加坡第三任总理李显龙时问到的前总理、他的父亲李光耀的“亚洲经济观”,小到采访李宗盛时提到的一篇私人博客中关于他倾尽全力帮助歌手娃娃出专辑的描述,都被杨澜从海量资料中提取出来,成为揭露不为人知细节的材料。有了足够的提问材料,还需要提问方式上下功夫,因为访谈中总免不了涉及令受访嘉宾尴尬却为观众所关心的问题。这时,技巧很重要。“要让对方知道你并非刻意为难,而是更关心事实真相,这样对方才不会拂袖而去。”(013)采访克林顿时,当问及莱温斯基的问题时,杨澜从他在克林顿图书馆设立的讲述莱温斯基事件始末的展厅说起,使问题变得自然而容易接受。
杨澜曾说,相比主持人,她更愿意把自己的角色定义为记者。杨澜讲述的这一切,正是记者应该做到的。我理解的记者,是社会各阶层交流的媒介,既要当好执政者的传声筒,帮助群众理解执政者的思想,又要站在群众的角度,代群众向政府发问,向政府传达群众的声音;记者又是事件的还原者,用有效的方法去探寻真相,还原历史。杨澜以她柔美而铿锵的方式扮演记者的角色,承担记者应该承担的一切。
二、仰望星空vs脚踏实地
“美国前财政部长罗伯特•肯尼迪曾有一句名言:‘当我们回首历史,我们要问为什么,当我们面向未来,我们要问为什么不。’生命有无数的可能性,你的梦想还在沉睡,为什么不把它唤醒?”(014)
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从未从事过媒体工作也未接受过相关训练的杨澜,凭着她过人的才气和些许运气,通过层层面试进入中央电视台,成为《正大综艺》的女主持人。而这,成了她的电视梦的开始。正当她处在《正大综艺》上升期的时候,她毅然从电视台辞职,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国际传媒的硕士学位。她的这个决定对于后来事业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在哥大的学习,培养了她国际化的观察视野,更加专业的新闻素养,更加纯正地道的英语,建立了国际化的人脉关系。从硕士毕业作品《杨澜视线》,到凤凰卫视的《杨澜工作室》,到后来自己创立的阳光卫视的《杨澜访谈录》,杨澜一直带着她的团队在为做一档精品访谈节目精益求精。不仅仅是《杨澜访谈录》,更是整个阳光卫视的经营。“坚守高端标准与完美质地,是杨澜对于节目质量线的苛求,也是骨子里追求卓越职业理想的信念使然。”(076)
当然,追求完美必然伴随着高昂的代价,过于理想化免不了遭受现实的打击。杨澜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媒体人,有着无限的创意和激情,但却不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她会因为电视创意而忽略许多现实问题。“杨澜作为商业公司管理者,考虑的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做好生意,而是十足电视人的创意——立足国际大视角,在中华五千年历史文明的沃土上,凭借阳光卫视的媒介平台,制作出优质的人文历史原创节目。”(075)虽然有丈夫吴征雄厚资金的鼎力支持,但最后还是因为开销过大利润微薄而难逃转让经营权的命运。可见,理想总会被许多现实问题牵绊住,纯粹的理想主义是无法在现实世界中生存的,因为即使是个人的理想,也往往牵涉到其他人的利益,我们在为自己打算的同时也应该考虑到他人,不顾一切向前冲不是英勇,是自私。就像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所说:“一个人,没有理想就没有激情,一定要有高度的理想主义,要有很深的一个想法去做,但是在做具体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有高度的现实主义。看到残酷的现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要有幻想。任何的幻想都会让你走向毁灭。”(125)世界注定是不完美的,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在理想和现实中间做理智的取舍,以求在保全大局的前提下离理想更近一步。懂得取舍,本身就是一种收获。杨澜的成功,不仅在于她的上进求取,还在于她的理智舍弃。
从北外到央视,我佩服杨澜的聪明与才气;从央视到哥大,我佩服杨澜的果断和远见;从凤凰卫视到阳光卫视,我佩服杨澜的独立与激情;从全权操作到放手营运权,我佩服杨澜的理智和坚强。杨澜的一路走来,听似传奇而风光的经历饱含汗水和泪水,她在这坎坷的一路上一步一步接近自己心中的电视梦,即使不尽完美,但也了无遗憾。她的问替观众解开了历史之谜、人物之谜,她对自己的讲述也向大家解开她的成功之谜。杨澜,用问叩醒世界,更用问吸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