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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暑期读书报告】——2009本科生党支部李燕清
发布时间:201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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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的孤独者
09级日语   李燕清

    多年以后,站在摆放着简体中文正版《百年孤独》的书架前,我们将会想起其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在1990年访问中国时抛出的狠话:“死后150年都不授权中国出版本人作品,包括《百年孤独》。”但是,他还是改变主意了。2011年6月,中国大陆正式出版了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无意于调侃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耳熟能详的开头——“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只是,作者自言这本只写给几个朋友看看的书不仅“像热香肠一样到处出售了”,还被智利大诗人聂鲁达称为“继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之后最伟大的西班牙语作品”。马尔克斯、博尔赫斯、聂鲁达等作家引发了拉丁美洲文学的大爆炸,而《百年孤独》在这雷鸣的爆炸声中瞬间饮誉全球。难怪自1984年《百年孤独》被翻译成中文后,在中国文坛上涌起一股马尔克斯热潮,也难怪其传入中国不到一年便催生了中国小说界的“寻根热”,更难怪从此以后中国文学里随处可见《百年孤独》的影子。
一、孤独者的栖息地
“东西也是有生命的,只消唤起它们的灵性。”这是马尔克斯借吉卜赛人梅尔加德斯之口道出的智者之言。不只是磁铁、小金鱼、被单等东西拥有生命,《百年孤独》里虚构的奇妙的世界马孔多也被赋予了同样的生命力——“这块天地还是新开辟的,许多东西都叫不出名字,不得不用手指指点点。”这个颇有“创世纪”意味的真正幸福的村子,却最终成了一群孤独者的栖息地。难道幸福即是孤独?
回过头来再看马孔多创建史,不难发现这注定是一个孤独者寄居的地方。布恩迪亚家族第一代创始人霍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与表妹乌苏娜结婚,遭到双方家长反对,“他们生怕这两个健全的后代可能丢脸地生出一只蜥蜴。”但两人还是坚定地要求结为夫妇。乌苏娜怕生出长有猪尾巴的的后代,不肯跟丈夫同房。邻居普鲁登西奥嘲笑布恩迪亚不同人道,布恩迪亚在决斗中用长矛把他刺死。自此,普鲁登西奥的鬼魂一直纠缠着布恩迪亚夫妇,两夫妇终于忍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远走他乡。他们和几个年轻的愿意冒险的朋友一起长途跋涉达两年多,终于在一条小河边定居建村。布恩迪亚夫妇的结合是孤独的,两个孤独者毅然离开祖辈建立的家业,在荒僻的村子里开辟新的天地意欲摆脱孤独和愧疚感。然而,孤独感从未消失,它随着母体的分娩一点一滴地流入后代的血液里,于是马孔多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奥雷连诺和阿卡蒂奥。
布恩迪亚家族无疑是马孔多里最大的一个孤独者群体,被绑在树上的布恩迪亚、迷失在权力中的奥雷里亚诺上校、像野兽一般的霍•阿尔卡蒂奥、喜欢刨吃泥土的雷贝卡、终身保持处女之身的阿玛兰塔、情欲旺盛的奥雷里亚诺第二、野杂种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他们每个人都如此渴望爱情,但却每个人都因为无爱而陷入孤独的境地。最大的孤独者之一是奥雷里亚诺上校,他爱上了镇长未成年的小女儿雷麦黛丝,两人结了婚,但雷麦黛丝不久后病死。虽然后来,奥雷连诺上校卷入自由党和保守党的战争,在外从军期间与不同的女人生了17个儿子,但直至被判处死刑之际,他都没有放下过对雷麦黛丝的思念。
二、孤独者的宿命
蒋勋在《孤独六讲》里说过:“死亡是生命本质的孤独,无法克服的宿命。”这种宿命感弥漫整个马孔多,笼罩着布恩迪亚家族的百年历史。“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这是梅尔加德斯对这个家族的事件提前一百年作出的预言,在奥雷连诺•布恩迪亚目睹一群蚂蚁拖着自己长有猪尾巴的儿子被咬烂的皮肤后最终破译出来的羊皮手稿的题辞。我随着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的醒悟而醒悟,这个家族原来一百年生活在梅尔加德斯孤独的诅咒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预言,所有的一切却又都是宿命。
第一代的布恩迪亚夫妇的爱情是幸福的,最后一对夫妇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受到了孤独和爱情的折磨,但他们毕竟是人世间唯一幸福的人,是大地上最幸福的人。”然而讽刺的是幸福的背后所隐藏着的巨大灾难,布恩迪亚夫妇没有生出带有猪尾巴的后代,但是“后代的怪诞习惯一点也不比猪尾巴好”。而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真正爱情的结晶却长出了一条毁灭性的猪尾巴。孤独就如同这条由情欲里长出的象征着羞愧与耻辱的猪尾巴,贯穿布恩迪亚家族的始终,死亡成为了必然。
马尔克斯笔下的死亡神秘、魔幻但并不恐怖。俏姑娘雷麦黛丝抓住床单的一端顺着微风飞向天去,最后消失在太空之中;阿玛兰塔为自己缝制殓衣,在完工的那一天平静死去;奥雷连诺上校的死亡甚至带有点黑色幽默,某一天,他到一棵大栗树下小便,死在那里。无论是《百年孤独》还是《一件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小说都弥留着一种死亡的宿命感,死亡并不急促,反而被赋予了审美意义,我仿佛可以从中领略到萨特的那种“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开始走向死亡”的哲学思考。
三、孤独者的生活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的结尾如此写道:“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穿越一个世纪的时空,竟与曹雪芹《红楼梦》的“好一似食尽鸟头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有异曲同工之妙。荣宁二府既是晚清中国的历史再现,那么马孔多又何尝不是拉丁美洲的一个缩影?
在马孔多,有开拓者翻山越岭寻找伟大文明的失落和外来异质文明(吉卜赛人所带来的)对原村民的冲击;有自由党为争取自由和权力而对保守党发动的多次战争;有外国资本主义入侵建起香蕉种植园;有独裁政府勾结帝国主义者屠杀大批工人并试图掩盖历史……马尔克斯根据拉丁美洲的历史现实,再加以自己丰富夸张的想象,为我们重现拉丁美洲的百年兴衰的历程。他在魔幻与现实之间游刃自如,我们也随着他的恣意幻想一睹拉丁美洲的风貌,享受了一回幻灭的快感。
马尔克斯在《番石榴飘香》里说,“与其说马孔多是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不如说是某种精神状态。”我其实并不能准确把握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但我相信,那里面一定会有孤独和希望。“孤独的反义是团结”当一个国家乃至一个大洲开始认识并反思孤独之时其实也代表他们离成功不远了,他们自然会团结起来建立一个新的国度。“面对压迫、掠夺和歧视,我们的回答是生活下去。任何洪水、猛兽、瘟疫、饥馑、动乱,甚至数百年的战争,都不能削弱生命战胜死亡的优势。”这种优势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一息尚存,人们都会努力争取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更好。这大概就是马尔克斯对生命本质无限可能性所想要作出的解释。孤独是一种精神状态,生命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另一种精神状态。而我们几乎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中,孤独,活着,生活下去。没有人知道终点在何处,也没有人能像梅尔加德斯对命运作出预言。我们只能坚强地承受孤独,使个体在孤独中饱满起来,然后勇敢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