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散记
---读《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一、楔子
大学的时候,老师说学英语的人应该know anything of everything , know everything of anything。彼时并不真正了解老师话的含义,只是明白人读书应该涉猎广泛,开阔视野。文学之外,音乐、美术、建筑等等都应有所接触,提升自身审美修养。于是,那几年,买了好几本关于美术、美学的书。当时粗粗读来,未有深刻体会。这个寒假,翻看老师们开出的阅读书单,看到《西方美术名作二十讲》这本书,视线就停滞了。我记得,在老家的书架上,应该有傅雷的这本书。
傅雷的这本《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和《傅雷家书》、《谈美书简》、《外国美术与名作赏析》等安静立在书柜中。当年特别珍爱这本《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用绿色的挂历纸仔细包了书皮,而今再拿出来翻看,感触良多。
二、傅雷及《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
傅雷最为人所知的是他写给儿子傅聪的信集辑而成的《傅雷家书》。书中,他把儿子当作一个讨论艺术和音乐的对手,通过书信,训练儿子的文笔与思想。作为父亲,他的视野远远超越了一般父母絮絮叨叨的望子成龙之眼界。这一切来源于傅雷青年时候的博览群书,和他作为翻译家、文学评论家、音乐鉴赏家对中西方文化艺术的深刻理解。
作为一个翻译家,有人说“没有他,就没有巴尔扎克在中国”,他译介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深深影响了几代中国人;作为音乐鉴赏家,傅雷写下了对贝多芬、莫扎特和肖邦的赏析;作为文学评论家,他对张爱玲小说的精湛点评,为学界作出了文本批评深入浅出的典范。
《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完成于一九三四年,是傅雷于由法国回国后,受聘于上海美术专科学院担任美术史课的部分讲稿。书中围绕西方文艺复兴以来近二十位美术家及其名作展开讨论,从艺术风格延至人格操守,又涉及时代与环境,并融入了对相关文学、音乐、哲学的感悟。文笔流畅,语言浅显通俗,却耐人回味。傅雷对画作的欣赏与点评把人带到了一个美丽的充满想象的艺术世界中。作为读者,不自觉就被带往几个世纪前的翡冷翠、罗马、荷兰、英国、法国……走近乔托、波提切利、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伦勃朗、鲁本斯、委拉斯开兹……又放佛徜徉在乌菲兹美术馆,卢浮宫,梵蒂冈圣彼得教堂,西斯廷教堂,荷兰国家博物馆......细细观摩《维纳斯的诞生》、《春》,《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西斯廷圣母》......感受杰出作品里蕴藏的精妙的造型语言、细微的情绪色彩。
这本书虽然讲的是西方的艺术,但在书的序言中,傅雷表达了他写这本书的真正的心愿。20世纪30年代中国国内画坛,有标榜“立体”、“达达”、“表现”自居的现代派,也有唯西方学院派马首是瞻的官学派。傅雷对画坛这种风气极为不满,认为这两种态度虽然取向不同,但都是对西方艺术的表面化模仿,并不是真正经过内心酝酿和创造的艺术。他也不同意所谓的“调和中西”的说法,因为他坚信每一种艺术的技巧与形式,都是与它们所要表达的内心情操相关。他认为,以上种种弊端,都是由于浅薄取巧、不假深思的学风造成的,这也成为他写作本书的动因。明因果,重研究,讲人心修养,触类旁通,为中国之新艺术做准备。书稿字里行间饱含傅雷对美的见解与热情,他借书言志,希望对中国画坛当时的状况有所启迪,也正因问如此,这本书自出版后,一直受到读者追捧,屡屡再版。
三、《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的再版与翻译
《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一九八五年由三联书店出版,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吴甲丰先生对傅雷先生的遗稿进行校订而成。在吴先生的《编校后记》中写道:“我给这部遗稿做的工作,仅仅是校正了极其个别的误字”。可见,当年二十几岁的傅雷先生不仅艺术造诣和文学水平已在众人之上,其认真治学的态度也可见一斑,更让今天二十几岁的人难以望其项背。吴先生提出,《讲稿》中的“世界”二字,现在看来当为“西方”或“西欧”但为了尽量保存遗稿的面貌,也未变擅改。此外,也出于这个原因,也保留了傅雷先生对西欧美术家姓名的翻译,与现在通行的译名大多不相符,因此编撰了“译名对照表”附于书后,方便读者阅读。后来的再版也保留了这个译名对照表。
我买的是1997年的第二版,1999年2月的第8次印刷本。和第一本并无差异,保留了傅雷先生的翻译。开始阅读时,许多美术家的名字都让我看得一头雾水,只有对照外文原名,或查阅“译名对照表”,或看到介绍的美术作品,才明白是傅先生所说是哪位美术家。为了自己查阅方便,在目录上一一将现在的译名写上。以目录为例:
第一讲 乔多与圣法朗梭阿大西士 第二讲 陶拿单罗之雕塑 第九讲 拉斐尔(上) 二、《圣母与圣西斯德》 第十讲 拉斐尔(中) (傅雷原译译名) | 第一讲 乔托与阿西西的圣方济各 与《西斯廷圣母》 第十讲 拉斐尔(中) (再版译名) |
自两千年以后,傅雷原译的译名开始显得不合时宜,也着实不方便读者阅读,因此再版和重编插图版采用了现代通行的译法。傅雷先生次子傅敏在后记中提到:“为了方便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在重编过程中,一些常用的人名、地名,均采用目前通行的译法。书末附以‘人名译名原名对照简介’和‘人名原名译名对照索引’”。虽然是薄薄一本《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但书背后却凝结了傅雷先生及家人朋友,以及老一辈出版家、学者之间惺惺相惜的深厚情感。
谈到翻译人名、地名,也不得不强调入乡随俗、适应社会的这一标准。当代人翻译人名、地名,决不能想当然去翻译,必须查阅相关资料,核准自己的翻译是否是现行通用或者当地广为接受的翻译,避免造成误会。比如这本书里的特·文西,其实就是咱们今年耳熟能详的名字达·芬奇,而这个名字在台湾被译成达·文西。前几年非常火爆的电影《达芬奇密码》,在台湾上映时则是叫做《达文西密码》。
四、《瑶公特》与《最后的晚餐》
课外阅读最让人快乐的,不止是可以随心所欲挑选自己喜欢的书籍,更可以按照自己有兴趣的点来读。也许在一本文学小说中,你可能只对其中提到的某个具有象征意义的雕塑的来源感兴趣,又或者在一本美术书中,你却对其中一个美术家的老年生活着迷。而在阅读《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这本书里面,因为译名的差别,却让发现《瑶公特》就是让世界着迷的《蒙娜丽莎》,以及关于蒙娜丽莎的一些知识。维基百科介绍到,蒙娜丽莎是从英文“Mona Lisa”音译过来的。这个名称来自于达·芬奇去世31年后由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发表的一部传记——《艺苑名人传》。在其中,乔尔乔·瓦萨里认为这位模特是佛罗伦萨富商弗朗西斯科·戴尔·吉奥亢多(Francesco del Giocondo)的夫人丽莎·乔宫多。蒙娜在意大利语为Madonna,简称Monna(或作Mona),中文翻译为“我的女士”,通常放在女性的名字前,相当于英语中的“Madam”。所以,蒙娜丽莎的意思是“丽莎夫人”。而这一名字在意大利语中是La Gioconda,法语是La Joconde。法文的发音中“J”通常发类似于“yao”,又鉴于傅雷先生早年是在法国留学,毕生主要翻译的是法国作品,所以可以断定,他对《蒙娜丽莎》这幅名画的认识一定是来自法文,因而将这幅名画译成《瑶公特》,也不足为奇。但让我更好奇也不解的是,为什么出版社再版时,为什么依然保留了《瑶公特》这个名字,而不修改成《蒙娜丽莎》呢?也许这个疑问,会在未来阅读某本其他书籍时,不经意被揭开吧!